1937年七七事变后,抗战全面爆发。8月中旬,国民政府教育部决定,“政府为使抗敌期中战区内优良师资不至无处效力,各校学生不至失学,并为非常时期训练各种专门人才以应国家需要起见”,选定适当地点筹设若干临时大学,其中临时大学第一校区设在长沙,由北平的北京大学、清华大学、天津的南开大学组成长沙临时大学(以下用简称)。
1937年8月28日,教育部下达“密谕”,先成立“长沙临时大学筹备委员会”,指定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、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、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为筹备委员会常务委员。“长沙临时大学筹备委员会”从1937年9月6日开始在长沙商谈,9月13日正式举行第一次筹备委员会会议。就校舍与设备建设、经费筹集与开支计划、院系设置、师资遴选、招生、行政组织、教学设施、学生困难救济等事宜进行了商量和安排。9月28日正式启用“国立长沙临时大学”关防,蒋梦麟、梅贻琦、张伯苓为学校常务委员,主持校务。
学校从10月18日开始学生报到,10月26日举行了“二十六年度上学期开学典礼”。11月1日,长沙临时大学正式开始上课,标志着长沙临时大学的全面运行。这一天,后来也作为西南联合大学的校庆纪念日。由于长沙的校舍不够用,教学分长沙、南岳两个教学区进行。1938年1月24日至29日(校历计划是14至19日)举行了学期期末考试,1月底结束了第一学期的教学工作。原计划第二学期于2月21日在长沙开学,由于1937年底,南京沦陷,武汉震动,严重影响长沙的安宁,1938年1月,校务委员会做出迁校的决定,蒋梦麟亲自请示蒋介石,并经教育部批准许可后,2月,开始搬往云南省会昆明。
1938年4月2日,按照“教育部关于长沙临时大学改变校名的电文”,将“长沙临时大学”更名为“国立西南联合大学”。至此,仅办学7个来月的“长沙临时大学”宣告结束。1938年5月2日,西南联合大学在昆明举行了“二十六年度第二学期开学典礼”,开始了西南联大新的奋斗历程。
传播了绝不屈服的抗日火种
长沙临大的建立,是全面抗战形势下催生的产物,三校南迁从一开始便带有保存国家文化,维持民族命脉,以期日后复兴教育的使命感。长沙临时大学在抗日的炮火中诞生,决定了其办学宗旨为抗日服务。为了适应抗日需要,长沙临大采取了军事性的建制。一是在着装方面,学生们均身着草绿色的大衣,“制服与棉大衣的领上,有两个铜质的‘临大’领章,所有学生均按军人的风格蓄势待发。二是在管理方面,三校学生“一律编组成队,军事管理,不仅全体住校,睡双人床,每天升旗、降旗,甚至睡的位置,都按照军队中编制的次序”;三校决定把军事训练列为学生的必修项目。三是在课程设置方面,三校应时事之需,增设一些新的课程,文学院增添了国际形势、国际概论学科,理工学院增加了化学战争、堡垒工程、当代工业三个学科,以期为学生随时走向战场奠定理论准备。四是邀请一些社会名流来校作讲演,《大公报》主编张季鸾主讲战后形势发展的预测,获释不久的陈独秀也被邀请来讲国际形势发展预测;八路军驻长沙办事处负责人徐特立先后三次来校讲演,介绍延安八路军情况以及动员民众参加抗日战争。这些讲演者虽然观点各异,但总的说来都使临大的学生进一步认清了战争形势,对于坚持抗战起了积极作用。学生高涨的抗战热情,加上学校的大力支持和配合,“不到两个月,据教务处登记簿,提出申请保留学籍、领取肄业证明和参加抗战工作介绍信的就有295人”,占全部学生的20%。
爱国激情促使临大师生开展了各种形式的抗日运动。不少学生向学校建议实施战时教育,1937年10月,临大中共党支部成立。1937年12月13日,南京大屠杀发生,临大党支部组织在校1067个学生举行抗日誓师大会,随后在临大党支部的号召下,组成40多人参加的“湖南青年战地服务团”,还有300余临大学生直接参军,奔赴延安。临大学生还组织了宣传队向当地民众进行抗日宣传,组织演剧队慰问抗日军队,其组建的话剧团还与当地戏剧团体联合举办了劳军会演,演出了阳翰笙的《前夜》。这批学生无不继承着从北平沿袭的五四、一二·九的光荣传统;有的教师表示一心等待政府的指示,或上前方参加战地服务,或留后方从事战时生产,为民众教育尽点力。长沙临时大学在湖南存在的时间虽然不长,但学校围绕抗战开展了系列活动,使战时的湖南成为全国抗日教育的重要阵地之一,对于战时湖南的民众动员起到了积极作用。
弘扬了兼容并包的文化传统
最初关于长沙临时大学能否成立,还受到过人们的怀疑。1943 年11月,陈序经回忆说,“在那个时候,就是一般教育界的人士,以至北京、清华与南开这三所大学的同仁,也很怀疑临大的能够成立。因为这三个大学,不只因为历史、环境、学者有不同之处,而且因为经费上的支配,课题上的分配,以及其他好多问题,并不容易解决”。
出于加强和密切关系的考虑,长沙临时大学在建校之初的人事分派和组织机构的设立上,即有所考虑。一是在临大的校级领导机构方面,由三校校长张伯苓、梅贻琦、蒋梦麟组成长沙临时大学筹备委员会常务委员,共同负责临大各项事务,不设校长,采取集体领导制;二是在临大的院系领导机构方面,临大共设四个学院,四院院长人选除了工学院是清华独有外,其他三院均是一校出一人,文学院院长由北大的胡适担任(因胡适未到由冯友兰接任),理学院院长由清华的吴有训担任,法商学院院长由南开的陈序经担任;至于经办校政的三处长——总务长、教务长、建设长也是一校出一人担任;至于学系的系务,当时未设系主任,而是各系的教授互推一人为系主席,办理系务;三是三校虽然组合,但是各自仍保持着自身的系统,有独立于长沙临大之外的各校机构。
长沙临时大学在组织机构方面做到“三校合一”、各有特色的同时,三校的学术精神也得到了很好的融合。当时的三校有“山、海、云”之称:南开稳定如山,北大宽容如海,清华智慧如云,三校师生齐聚长沙临大交流中取长补短。当时大量中国学术界泰斗云集湖南,虽然时间短暂,但他们以各种途径传播着开放自由的学术精神、民主科学的治学理念,丰富、活跃了战时湖南的文化气氛。应当说,长沙临时大学为战时湖南发展了开放的文化传统。三校中大量的中国学术界泰斗云集湖南,虽然停留短暂,但他们以各种途径传播着开放自由的学术精神、民主科学的治学理念,丰富活跃了战时湖南的文化气氛。
提升了湖南教育的综合实力
长沙临时大学成立后,其中理学院和工学院二、三年级学生大都在湖南大学借读。除了长沙临时大学的同学,湖大还接纳了来自平、津、宁、沪等地的流亡学生和遭驱赶回国的留日学生共300余人借读,彰显了“纳于大麓”的襟怀与担当。1937年9月5日,教育部电令湖大收容100名战区学生借读。湖大经两次登记与严格审查,并举行甄别考试,共收容借读生157名。后来鉴于长沙临大西迁昆明,失学者将增多,湖大仍决定自该学期起再收容借读生120名。这些借读学生,成为一群特殊的新湖大人。他们穿着不同的校服,成立了借读生同学会,把救亡工作写入章程,与湖大同学一起读书不忘救国。不仅如此,1937—1938 年间,除北大、清华、南开三所高校外,外省迁湘的学校还有南京国立戏剧学校、北平民国学院、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、山东省立戏剧学校等等。
抗战的全面爆发,是导致大量北方学校迁湘和大批学生失学的重要因素,而在因战争迁入湖南的失业知识分子中间,有相当一部分人纳入当地的教师和学生队伍,他们都成为战时湖南教育发展的重要力量。
抗战时期湖南各级各类学校的数量急剧增多,教育出现了蓬勃发展的势头:1937年全面抗战之前,湖南有中学81所,其中省立6所,县立23所,私立52所,学生人数为30782 人;到了1946年上半年,湖南中学已达到294所,其中省立16所,联立10所,县立67所,私立201所,学生已达103180人,学校数量比1937年增加了2.6倍,学生人数增加了2.3倍;高等教育也取得了相当的发展,除原有的湖南大学、湘雅医学院外,国立师范学院等院校也纷纷兴起。
当然,促成战时湖南教育界新气象是多重因素构成的,但是长沙临时大学的迁入,毕竟使大量的知名学者、优秀学生涌入湖湘大地,尽管时间短暂,但他们在湖南的行动、传播的思想所形成的影响,并非昙花一现,必然深入到湖湘儿女的心中,无疑对湖南教育的发展起到巨大的导航和引领作用。这一点不容忽视。